让非师范生也能当教师——关于教师教育出路的再思考

　　近些年，“国培计划”“省培计划”已成为教师培训的常用词汇，并在全国各地展开了一场规模不小的教师“补课运动”，其得益于国培研修的巨大契机。尽管好处多多，然而，从世界教师教育发展趋势来看，如何顺应国际教师教育发展趋势，还原教师教育市场化，提高教师教育的成效，减少政府过多、直接干预，是我国教师教育面临的一大难题。

　　古为今用，洋为中用。翻开美国教师教育发展史，我们知道美国教师教育培养体制发端于19世纪上半叶，其师范教育历经了师范学校阶段、师范学院阶段、教师教育大学化阶段。美国师范学院的出现，如同昙花一现，有学者称之为是“美国高等教育中的一种暂时现象”。这种暂时现象过后，到20世纪60、70年代，美国各州独立的师范学院基本上退出历史舞台，一个大学教师教育，或称教师培养的时代已到来，其中尤以霍姆斯小组的系列报告对教师专业的革命产生了最为持久的影响，最具代表性的当属选择性教师培养模式和驻校教师培养模式。

　　选择性教师培养模式现已成为替代传统教师教育项目的一种有效策略和新兴的教师培养模式，被称为“美国教师教育的第二条道路”。该模式强调中学教学岗位面向所有取得学士文凭且具有教学潜力而又愿意当教师的人，无障碍或低障碍地进入教师职业，取消传统教师教育的各种规则和标准，赋予中小学校更多的自治权，他们可以直接决定教师任用与否。

　　进入21世纪后，美国又出现了一种新的教师培养模式——驻校教师模式，即所谓“美国教师教育的第三条道路”。其中“波士顿驻校教师计划”（Boston Teacher Residency，简称BTR）在众多驻校教师计划中最为典型。BTR属于一种“学士后的教师教育计划”，来自不同高校不同学科专业具有学士学位者，他们被录用后以带薪的方式，在城市学校驻校学习一年，由有经验的指导教师提供教学指导。参加麻省大学波士顿校区的硕士课程，将理论运用于实践之中。课程结束后，这些驻校生获得麻省大学的硕士学位以及马萨诸塞州的教师资格证。一年期的驻校学习结束后，驻校生以小队形式被安排到城市学校工作，并继续得到入职辅导，使他们由新手型教师成长为专家型教师。

　　其实，我国高师教育的发展不仅仅是制度创新的问题，更重要的是高师教育理念的更新问题。从19世纪末，我国以日本为范例迅速建立起自己的师范教育制度，但是其发展一波三折，仅关于高师教育是否独立设置，就曾发生过四次大的论争，并在一定程度上引起了高师教育理念的变迁。从“学堂必有师”到“高师合并”，再到“学者非良师”及“高师学院制”，几经跌宕。缘此，分析当下教师教育多元化设置的论争及其理念变迁，对当今高师教育的改革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纵览建国六十多年来我国高等师范教育的发展历程，教师教育的纠结主要在于“学术性”和“师范性”的关系问题。“学术性”和“师范性”始终处于钟摆的两端，时而强调学术性、时而力挺师范性，有关学术性和师范性的争论不绝于耳。究其实质当推“本体性知识”和“条件性知识”之争，抑或“学者即良师”和“学者未必良师”之辩。

　　虽然1999年国务院《关于深化教育改革全面推进素质教育的决定》和2010年《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均明确提出和鼓励教师来源从师范院校的单一化，向师范、非师范院校共同参与的多元化转变；构建以师范院校为主体、综合大学参与、开放灵活的教师教育体系。在实践探索方面，以北京师范大学已历时三年的4+X教师培养模式的讨论最为激烈。北师大“4+X”人才培养方案中提出：“4+2”即学士后教师教育的改革方案，是实现专业教育与教师养成相剥离的重要试验。但问题在于，一方面，受研究生保送名额的限制，难以做大，不足以形成规模；另一方面，“学术性”问题未较好的解决。仍在师范大学范畴内兜圈子，未能破解“一考定终生”的时代难题。

　　破解之法在于实施完全开放式的“本科后+教师培训”模式。该方案与北师大方案“形”同“意”异。

　　一方面，可以较好地解决“学术性”和“师范性”的长期论争问题：面向所有具有教学潜力而又愿意当教师的非师范院校的本科毕业生，彻底敞开大门广招英才；将竞争机制引入教师教育，综合院校共同参与，打破师范院校一统天下的垄断格局；具备条件的各类综合院校所设置的教育学院均可从事教师培训工作，实现《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中教师教育多元化发展的目标。

　　第二方面，从某种意义上，打破了高考一考定终生的顽疾。为高考选错学科专业的综合院校的莘莘学子，本科毕业后给予一个重新认识和选择教师职业的机会，既解决了学科专业“二次选择”和职业“重新定位”的历史难题，也真正落实了本科阶段为“大通识教育”的国际通行惯例。欢迎各路英才尤其是“985”名校的优秀毕业生，加盟教师队伍，优化教师队伍的学源结构。

　　第三方面，让“爱”回归教师职业立命的本源，不使高等师范教育沦为谋生的工具和手段。教学实践中我们很难设想，一个不“爱”学生，不“爱”教师职业的教师会在工作中充满孜孜以求的激情，不断洋溢攀登的动力，成为一名爱心无限、技能超群的研究型教师。“爱”是教师职业的立命之本，选择真正“爱”学生、“爱”教师职业的学生从教，是我们这个伟大时代的明智抉择。（安心 作者单位：西北师范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